我舒展开又跌回我自己

重返人间

  • 尊礼

  • 脑洞来源于我对他们HE的执念(


重返人间.

 

 

不知何时起他开始习惯于放空视线。手指在玩弄拼图的碎片,精准而笃定地让它落于它该被安放的位置,可眼里没有那些相嵌的线条。画面上是一座茂密而昏黄的森林。森林,他想,适合狮王渴饮生命。但那颜色不太对,宛如外界刻意泼上的水彩——深绿的树,蓝的河,红的落日。该是最浓烈、最浓烈的怒放的色彩,哪里来的香槟色?

 

他构筑一个世界。乔木破土而起,直冲云霄;泥土湿润芳香,鸟鸣盘旋于空。这布局不缜密,过于施放自然的本色,不像宗像礼司。他如踱步在自家的花园中一般踱步在泥土筑成的小路上。近了,更近了。他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说着。这个声音不属于他。它不要克制,不要秩序,更像是某段记忆、某个人在他生命中的残留物。

 

路的尽头有一间木质的小酒吧,门前悬铃,灯泡瘪了一颗,让他十足熟悉。宗像礼司推门进去,吧台处有个男人已经坐在那里,嘴里叼一根烟。见他来,那个人微微撇过头慵懒地打量他一眼,接着扬起手,视线对准他,却不知对谁说:“两杯Turkey 。”这酒吧够狭窄,连酒保都没有。酒液自然而然地从半空倾泻而下,落在吧台上的两只杯子里。

 

周防尊生前不可理喻,死后也让他不得安生。他坐在那里,什么话都不说,就是一场温柔的灾难。宗像礼司卸下围巾,坐到他身旁:“阁下的口味还是这样一成不变。”

 

周防咬着烟应了一声:“你不也没换。”他们无言地碰杯。周防没有先行打破沉默的意思,宗像打量起这狭小的酒吧,除却他们外空无一人,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寂静而懒散,无端让人生倦。宗像问:“这里原来有这么小吗?”周防哼笑道:“没注意,应该有吧。”宗像摇晃了一下杯中酒液,想了一下,说:“没准是其余的客人都被阁下身周的空气熏跑了呢。”周防终于扭过头来眯着眼盯了他半晌,宗像礼司在笑,笑得促狭,眼尾曳出一笔悠长的酒色。

 

这酒吧太小了。他想。因为再容不下旁人。他们呼出的气息都氤氲在一处。宗像说:“石板毁了。”周防嗯了一声。他依然不说话。有些语句活着的时候没说,死后也不必言明。宗像低着头长久地注视着那摇荡的酒液。他想这是梦境,或是滞涩的一道幻觉,一道从记忆中挣脱的阴影。他跳出那些时间去,瑰丽的宇宙在他的意识中坍塌,他想那断壁残垣应该孕育一个吻,一颗大胆的赤裸的心。于是他在短暂的沉默后握住了周防的手。紧接着他用那双刚刚被酒液润泽的唇去轻触对方的,接吻的刹那他们没感受到灵魂被侵袭的颤栗感。那只是个吻,它发生了。周防没闭上眼,但也没推开他。他鎏金般的眼睛牢牢锁住他,叫他的意识越发往下沉去。周防尊总是这样,他必须站在他视线的最中央,他要占据宗像礼司意识最深的地方,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灰白、在顷刻间灰飞烟灭。

 

周防任他吻,直到宗像先礼貌而拘谨地移开他的唇。他的镜片升起雾来。他在周防齿间尝到死亡,死亡的味道如荆棘花丛中盘旋而上的玫瑰,它包罗万象,它容纳自由,容纳欲说还休的爱情,也容纳敌人的热吻。于是他确定这不是一个梦。宗像礼司在吻的结尾笑了。他右手轻轻地拉扯着周防的头发,目光与他缠绵交接。“您要拒绝我吗?”他问。言下之意显而易见。周防没说出口的爱语该交由活人吐露,周防无法兑现的现世交由活人构筑。周防尊的眼中蕴着一团压抑的活火,它听见宗像问:“您要拒绝我吗?”它冲破亡灵之门沿着地狱之路盘旋而上,永不回头,永不眷恋。他不重蹈俄耳甫斯的覆辙,终于在这森林中得见一丝重返人间的微光。

 

周防长久地注视他。他是狮王,野性与自由之主。而此时此刻他的自由向他主动伸出了手。他的手指与宗像的相扣。已死之人贴住他的耳朵吮吻。他说:“不,我不会。”

 

不知何时起宗像礼司开始习惯于放空视线。拼图安安分分地落于它们该安放的位置,咔哒,严丝合缝地嵌成一片。淡岛世理推门进来,向他汇报工作的进展。于是他从那肆情的酒吧短暂地脱身而出,回归晴朗、严正的现世。

 

周防替他推开门,宗像走出去的时候听见他在身后说:“宗像,你的围巾。”

 

宗像礼司回头冲他笑了笑。他倾身从爱人手中夺过围巾,隐秘地吻他的脸颊。

 

“我在这脑海深处找到您了。”

 

“我赢了。”

 

FIN.


2018-10-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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